政策咨询 疑难处理
范慧勇
专栏作者范慧勇的专栏范慧勇,现居英国伦敦,曾供职于《21世纪经济报道》。大学专业是左边法律右边,毕业后从事新闻,平日喜爱研读历史、哲学和艺术。如今身处英国,感受着昔日帝国的社会脉动,有义务记录,供同行者镜鉴。上海户口和英国国籍-2009-3-24G20峰会:打雷未必会下雨-2009-3-17英国养老金“一国两制”-2008-12-23英国的减税“定时炸弹”-2008-11-27警惕布朗“中国出资救市论”-2008-11-13
上海居住证转换常住户口至少需要7年,非欧盟人士在英国正式工作6年即有资格申请英国国籍,而其他欧盟成员国公民申请英国国籍只需2年的居住期,如果将前述三项横比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上海市在招贤纳士的国际人才大战中还真有不少潜力可挖。
要不是这两天伦敦市长约翰逊(BorisJohnson)上下呼吁,希望英国政府能对居住在英国5年及以上、达到一定标准的非法移民进行特赦的新闻占据了英国几乎所有媒体的要闻位置,我几乎淡忘了一个月前上海市公布并实施的《持有〈上海市居住证〉人员申办本市常住户口试行办法》。根据该《办法》规定,持有“上海市居住证”满7年,并在持证期间按规定纳税、参加社保、无不良行为纪录的相关级别技术人员等有资格申请上海市常住户口。
乍一看,上海的政策再创中国户籍政策之新,展现了上海在吸引人才和管理人、财资源等方面的突破,尤其是在当前全世界经济低迷衰退的形式下,该政策实在是鼓舞人心值得称赞和推广。然而,当我将上海以及中国的户籍制度和英国的移民政策相比较后,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真希望中国各大中城市能在人才资源流通管理方面更自信些。
落户上海比英国更难?
以非沪籍中国人落户上海的7年制和非欧盟人士落户英国的6年制相比,上海的户口似乎要难上一年。而按照欧盟公民可以在各成员国间自由迁徙生活、学习或者工作,并有权利在满两年时申请实际居住国国籍的规定,欧盟其他成员国的公民比如波兰人等,只要在英国连续生活两年就有权利申请英国国籍。看来,在中国跨省市落户比欧盟跨国落户还要难上5年。
尽管英国不像传统的移民国家比如加拿大、澳大利亚等那样敞开大门招贤纳士,但自从工党政府1997年执政以来,出于经济发展的需要其移民政策一度非常宽松。按照英国现行政策法规,落户英国通常分为商业投资移民、技术人才移民和人道主义避难等3大途径,其中技术移民最为普遍、所占比例也最大。
从1997年到2007年,英国实际执行的是对有一技之长、自食其力、照章纳税的守法人士来者不拒的技术移民政策,持有有效工作签证并连续在英工作4年期满的非欧盟成员国公民,都有资格申请英国的永久居留签证(所谓的“绿卡”);持有“绿卡”满一年者有资格申请英国国籍获取英国公民身份,总共也就5年时间。
但好景不长,随着波兰、捷克等东欧十国于2004年5月1日正式加入欧盟后,大量的东欧劳动技工在欧盟左边法律右边赋予的权利下蜂拥而入,最多时高达将近200万人(英国政府自己都承认难以精确统计人数),英国原本劳工紧缺的局面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转向另一个极端——劳工过剩,直接导致英国迅速收紧非欧盟人员技术移民的政策。
英国移民政策渐紧
最近两年里,随着东欧移民对劳工市场的大规模补充并导致过剩,英国政府逐步参照澳大利亚“评分制”的方式收紧非欧盟技术移民的政策,主要体现在两大方面:一是延长获取绿卡的时间;二是提高技术职称或工种的门槛。
延长获取绿卡时间方面最明显的标志是俗称的“4改5”,即工作满4年拿绿卡的期限延长为5年。进入2009年以来,受金融危机影响的保护主义抬头,英国内政部(HomeOffice)甚至传出“5改7”的风声。1
范慧勇
在提高技术职称或工种门槛方面的紧缩政策可以从英国内政部不断更新的《国家紧缺职业目录(TheNationalShortageOccupationalList)》窥其一斑。比如2008年8月公布的最新目录中将此前英国紧缺的技术人才,例如初级医生、普通临床护士、社工人员和厨师等目录中删除,宁缺毋滥不再面向非欧盟国家招聘。而例如芭蕾舞蹈家、土木工程师、地质专家、中高级船务技工和剪羊毛技师等人才仍继续面向欧盟以外国家发放工作签证引进技术移民。
随着金融危机的侵蚀,英国的失业人数突破200万,政府不得不在移民政策尤其是对非欧盟技术劳工移民上更加苛刻,以安抚民意。其中在野的保守党更提出了总量控制的建议。在对非欧盟移民政策的宽松和紧缩两方面的平衡上,英国政府始终坚持一个原则——利益至上。
移民政策的两难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经济体,如何对外来移民尤其是技术移民的人、财资源进行有效的管理,都是经济健康发展的关键。
正如欧美各国所实施的政策,对商业投资移民是热烈欢迎、多多益善;对技术移民是按需取才(财)、宁缺毋滥;对人道避难者是能拒则拒。比如英国内政部通过各级政府职业服务中心(JobcentrePlus)的信息不断调整《国家紧缺职业目录》以及技术职称的高低等等来调控非欧盟技术移民的数量和质量。
外来移民对各国经济的贡献有目共睹。以英国为例,内政部的数据显示,外来移民每年为英国经济带来了10%至15%的增长。但是,由于欧盟内部居民的迁徙自由流动,也给各国带来了新的难题。2004年以来,大量东欧劳工涌入使英国无法对各项劳工数据进行精确统计,致使社会各项公共配套服务比如劳工子女就学、医疗卫生服务等工作一度失调。而最近半年,由于英镑大幅贬值,大量东欧劳工的回流让好不容易就位的公共服务设施再次失衡。
除了欧盟内部人员流动带来的问题外,英国还有一个令政府十分头疼的非法移民问题。根据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的最新研究估计,目前居住在英国的非法移民及其家属总量为72.5万,比2001年增加了68.6%。如果按照现行驱逐非法移民的速度计算,需要大约34年的时间和近90亿英镑的费用。于是伦敦市长约翰逊建议大赦非法移民。他的逻辑是:既然事实证明根本无法把这些非法移民全部轰走,为何不因势利导、按照5年的标准让部分符合条件的留下来为英国社会做贡献。
不过,就连约翰逊自己都承认大赦的想法是“一个很难获胜的政治争论”。正如英国边境事务大臣伍勒斯所言,大赦不但不能帮助英国解决非法移民问题,反而会鼓励更多的非法移民想法设法进入英国。
如今,面对愈加严峻的经济形势和日益膨胀的人口总量,英国在外来移民方面越来越谨慎。一方面是英国政客们众所周知的,没有外来新鲜血液的补充,英国经济难以平稳运转、繁荣难以维系;另一方面是,欧盟内部移民和非法移民问题将原本有序的技术移民策略冲击得无章无序。和中国各大城市对外来劳工的管理一样,英国游走在两难之间。